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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恋上月亮的人

那年夏天,方士谦去新疆旅游。原本是约了李亦辉一起去的,结果那怂逼在快要出发前一周突然说自己得了急性阑尾炎。方士谦以为他临阵脱逃了,冲到他家发现人不在,果然是在医院躺着。

正从住院部往外走的时候,王杰希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里的人说:方士谦。

他冷冰冰地说:干嘛。

“你现在有空么?”

“没空。李亦辉鸽我,我在找人陪我去伊犁。”

“你那把扇子落我房间了。”

“王杰希,你陪我去伊犁吧,可好玩了,我们票都订好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啧,不给脸就算了。”

两人三言两语,结束了一次习以为常的牛头不对马嘴的通话。结果一个还是乖乖去拿扇子,另一个十分自然地搜起伊犁旅游攻略。两方在王杰希的宿舍胜利会师,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初步战略共识。

方士谦说:王杰希你搜得都啥玩意儿?

对方反问他:你功课都做好了?

方士谦打包票,王杰希盯着他信誓旦旦的脸良久,说:“那这次就跟着你走了。”


方士谦的“功课”,就跟他那几年爱不释手的苏工绿檀木扇子上写的字一样——“浪”。


到伊犁的第三天,王杰希的手机终于没电了。他这才开始环顾四周,认认真真打量方士谦到底带着他们走到了什么鬼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

“方士谦,这是哪儿?”

方士谦……顿了顿。

他也不知道他们走到哪儿了。


最后落脚的时候,天已经是跟泼墨一样的黑。他们最终是寄宿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沟沟的一个不知名的人家的小房子里。两个人花了近一个小时,用半吊子维语连说带笔划,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屋主给他们找了个能落脚的房间并谈妥了报酬。

山里的夜很黑,月亮很亮,但还是被周遭的暗紧紧裹着,所有的光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拢在一起,宛如有人捧了一个探照灯想要把它绑在天地的房梁上。然而即使如此,当人类把他们的目光放回脚踏的实地的时候,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

方士谦跟王杰希说:我要去上厕所。

王杰希像看智障一样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才说:我陪你去。

是。

厕所与屋子隔开,在不远处一个小山丘上。大晚上的,出门冷,还要带着手电照亮一片漆黑的原,短短的一路也并非都是坦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们大概至少是走了八九分钟才走到那个山丘的山顶的。对于习惯了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这个厕所已经简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长木板插在地里,围出了几平的四方空间,水泵在其外,边上放着个用来打水和冲水的铁桶——其实叫它“茅坑”比较贴切。

但是此情此景,并没有人想再主动多说一句抱怨。

“你加油。”

王杰希说着,就把手电筒交到了方士谦手里,转身往回走。

“你干嘛去?”

“看看。”

方士谦举起手电将光线投向那个背影。过了一会儿后才走去水泵那儿打水,水很冰,任意一滴溅到他手上都是拔凉拔凉的。他再抬头,王杰希离开的方向已是一片漆黑。

“上完了?”

不知所踪的人突然从另一边窜出来,声音绕道他背后,像是黑暗中突然伸过来的一把利剑,把方士谦惊得一脚踢到桶上。

“操,你鬼啊!”

“我在墙外等你。”

王杰希并没有多说什么,神情在月光的冷与手电光的凉下看不真切。只见他拉紧了羽绒服的拉链,又沿着他第一次消失的线路走了过去。


这座山丘真的不高,东边比西边坡陡,顶上的平地几乎都贡献给了这间简陋的茅厕。

王杰希先前绕了一圈,现在找了丘顶的上风口站着。


“哇……王杰希你看啊!”

隔着蒙尘而破旧的木板,方士谦的声音从背后逆着风穿过来。王杰希不知道方士谦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冷,缩了缩,戴上了羽绒服的兜帽。

“喂,王杰希!你在不在!你抬头看啊!”


王杰希抬头,扶着自己的帽沿。

一片漆黑,他什么都没看见。


“……看什么?”

然后他便看见了。

那是夜的寂静中,蚂蚱鸣叫、跳动的声音点燃起的星屑,在隐秘的黑暗中迸发出光亮,像一粒粒银色的沙子,逐渐落入他的凝视里。

“你仔细看啊。银河!星星!”

是了。他仔细地看了。

将视线挥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然后便看到那些迸裂的沙在一点点从天上落向自己。那些人造光的波谱在远离,天越来越黑,星光越来越近,四散的星辰越来越亮——沿着湖湾的边缘,延伸成无穷无尽、却又仿佛在缓慢地分崩离析的一行。

原来这才是星辰的光辉啊,他想。

见到了才知道,这与王不留行那把银武的特效,天差地别。星光落在他身上,他却感觉自己的意识是在被那夹杂其中的黑暗所向上拖拽着。恒星的光辉,和他们死去的尸体上盛开的花,奏响的乐声恢弘而庞大,裹挟着他,将他的意识缠绕至窒息。

他没站稳,头再低,脑子几乎是晕的。“嘎吱——”一下,手撑在那破木板围成的栅栏上。

“靠!差点吓得我坐坑里。”

“你还没好?”


一板之隔的人在极其极其冷的夜风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星星多好看啊。”

王杰希不知道方士谦怎么蹲个坑屁话这么多,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另一个人又叫了起来。

“流星啊!流星!……他妈刚才那个是流星吧!”

王杰希抬头去看,正看到一道似是夹着红的光,很细很细,几乎是像落在雪地里的头发丝那般,轻轻穿过了那道河流。他也不自觉地怔了一下,脑袋里有个声音也在说:是流星吧?

“王杰希你快许愿啊!”

“关我什么事。”

“快要过去了!”

如果方士谦和王杰希现在正脸相对,前者便会不出意外地看到后者露出一脸“你几岁”的表情,紧接着便是“王杰希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种微草众人都习以为常的常规剧情。


可是,王杰希累了。

他望着天。身后是破木板,帽子掉了,头发上落了星屑,被月光黏在头发上,在冷风中漫无目的地摇。


“希望微草下赛季得总冠军。”末了,他又补了句:“或者方士谦现在跌坑里。”


“操,关我屁事。”

“你上个厕所屁话太多了。”

方士谦这次,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


“……王杰希。”

王杰希没有回答他。他好冷,他只想快点回去。他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他为什么要担心方士谦的人身安全,他为什么要在大半夜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来爬新疆的山。

“……我掉坑里了。“



那年是第四赛季结束时的夏天。

方士谦严禁王杰希和任何人说他掉粪坑里的事情,王杰希慢悠悠地跟他说:没准两个愿望都灵验呢。

末了又调着速溶咖啡,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十分淡然地说:

“等这赛季结束我们就知道到底灵验的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了。你说是不是啊?”


他转过头,对着方士谦,举杯致意。







林杰曾跟他说:士谦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过自由了。


那是林杰退役并把重任交给他前,大约三个半月前的事情。他们坐在微草俱乐部不远处的公园里,春风和煦,空气干净,很多事情不用说出来也能在微凉的暖阳里照得人心里明明白白。

王杰希当时以为林杰是往客气里说的。在他眼里,方士谦的有些行为被称之为“散漫”大概更为妥当。

用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翘训练,不明不白地迟到早退,甚至到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也是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微草。

“无组织无纪律”这个短语放在他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他问林杰:“是风那样的自由,还是鸟那样的自由?”

林杰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但也只是顿了顿,笑着仔细想了一下。

“你说的'风的自由'是什么自由?'鸟的自由'又是什么自由?”

“大概是身不由己的方式各有不同。”


林杰看着他,大概也早已习惯了王杰希这种时而抽搐的逻辑思维方式,所以只是挂着笑,望着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了他答案。

“士谦他……大概是月亮那样的自由吧。”


林杰大约是真的知道了王杰希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王杰希反倒是没能想明白林杰口中“月亮那样的自由”到底是什么“自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句话很多人都熟。所以如果说要论变脸速度的话,方士谦的确与月亮挺像,月亮甚至还赶不上他的速度。所谓“月色”“银盘”的意象的确是适合方士谦职业的刻板印象,但如果落到操作者本人身上,张新杰可能比他更适合这个画风。

对于林杰对方士谦的定位,王杰希存疑。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比林杰更了解方士谦,所以对此,长期以来他都保持着隔岸观火,却又跃跃欲试的态度。

想要风停,你只需要阻止空气对流,想要鸟落,你只需把它藏于笼中。但你怎么掌控月亮?

像Gru一样把它从天上摘下来?

你知道它就在那里,用光辉照耀着你,是因它的千变万化而迷人,却也是因为它的千变万化而如此令人厌恶。你讨厌它的分裂,它的美丽,也讨厌自己的矛盾和自私的丑恶嘴脸。烦躁啊,最后只能把眼睛闭上,然后感叹:啊,今天的夜真黑,什么都看不见。


要说王杰希不想对方士谦加以控制——那是假的。


第四赛季已经不是他第一年当队长了。

王杰希和方士谦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坐着,只听到后者突然笔尖悬空,蹦了一个“靠!”字,塑料笔杆就被“啪”地拍在了桌上。

“怎么了?”

他眉头拧着。

“日期签错了。”

王杰希望了一眼。方士谦的字写得不差,笔锋锐利,改起来也难改。

“我再帮你打一份。”


方士谦写的是跟俱乐部签的合同,俗称“卖身契”。

那份签错的版本最后留在了王杰希手里。后者自己也忘记了是哪次——大概又是被方士谦针对,或是搞得及其不爽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份签错的合同——年份好像是往前签了一年。然后福至心灵,也是鬼迷心窍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法定代表人”和跟在后面的冒号之后。

甲方名字、甲方公章、日期年份——全部没有。

但王杰希本人,莫名地觉得很爽。

后来,很多次——或者要么也没有很多次——当王杰希被方士谦搞得头大到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总会把那张纸拿出来看一看,后来更是买了个框裱起来挂墙上,以此抚慰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灵。

方士谦退役的时候,王杰希把这个框送给了他。条款最后是那句“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具有同等效力。”,黑色水笔以王杰希数年来写报告、写反馈、批检查、写便签条的字体又在其后补了一句:祝你心想事成,一世太平。


就是有这么一天,方士谦躺在宾馆的标间里,好像突然脑袋一拍,就说了句:我想退役了。

王杰希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这句话,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刷手机,前一个晚上冠军刚到手,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晚,他漫不经心,也是一如往常地说了句:“那你就退呗。”

方士谦没有说话。但王杰希知道他一定没有讲完。

他会说:可是柏清还太菜啊!/还没找到能把你挤下去的接班人啊!/劳资还没找到女朋友啊!/二环第二套房还没到手啊!

……

但这次,方士谦突然就没了声音。

王杰希刷完了三屏幕新闻,才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他转过头,却只看见躺在一廊之隔的人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刷着手机。并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此只字不提。


后来,方士谦真的退役了。谁都没想到,方士谦真的退役了。

王杰希问他为什么退,他说他就是突然不想打了。一直活在安全区内未免太没意思,世界这么大,他想出去看看……诸如此类。——都是王杰希单方面的理解和他单方面的瞎掰。


方士谦回答他的,其实只有一句话:

“我——你心里,还没数?”


王杰希心里有没有数他自己心里清楚。

方士谦是什么人?是在荣耀界被封神的人,是能在总决赛2v3时候还打CD流掐秒卡技能的人,是能奶住魔术师的人,是能精通双职业的人,是能够接受王杰希的突然上位,也能坦然对待林杰突然离开的人,也是他王杰希认识的唯一一个,一边上厕所,还能一边看星星的人。

王杰希去机场送方士谦走的时候,看着他的拉杆箱被托运走,人踏着玻璃幕墙投射下的钢筋的阴影,像踏上天梯那样的远去,脑子里就不合时宜地回响起每一次,方士谦逃训练又被王杰希抓回来时候,他回荡在走廊花样百出却又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后,他看到方士谦排在安检队伍的末尾回头看他;而他,却站在原地在不自觉地傻笑。


五年了,王杰希还是没成功。一切都应验了他当时并不相信的、林杰的判断。他说他散漫,结果五年到头,发现即使方士谦来参加每一次训练,每一次都出色发挥零失误,每一次都照他说的做——他还是不满意。

五年,可谓是一次极其失败的投资。临了了,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希望方士谦走。他走了,就突然给了王杰希一种“五年到头,我什么都没捞着”的感觉。但想起来……这和他一开始的动机,好像相去甚远。

他转身,原本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下,继而踏着光影构成的黑白琴键离开。


对于方士谦这种人来说,祝他心想事成是真,但祝他一世太平,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最刁钻的诅咒了。



“哇……王杰希你看啊!”

“喂,王杰希!你在不在!你抬头看啊!”


今夜是,新月夜。

一片漆黑,他什么都没看见。





> 终 <








———— 言简意赅的废话 ————


这篇贼短,因为是个三部曲,有个姊妹篇。

这篇是王方,姊妹篇是方王。最后一篇建立在前两篇的基础上是王方王/Slash/互攻(随便你们怎么叫)。这三篇是一个世界观,其实要连在一起看。

画风十分阅读理解/僵硬,在后续出来之前你们随便看看(并腹诽一下:这个人怎么越写越糟糕/怎么又是退役梗)就行。

现在的思路是先把坑开出来,怕不是我以后就忘了。

你们讲话太太的十七大六中全会paro被Lof屏蔽了我也没办法。到时候一起写完看看能不能一起放出来。


承蒙各位抬爱我的文章。🌝若真喜欢,不胜感激。



姊妹篇:《恋上星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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